吴老汉前胸后背的烫伤触目惊心

吴老汉被牙签扎的手指

酷刑逼供的房屋

吴哈托

　　人说，父爱如山，父爱深沉似海。面对着为自己操劳一生，白发苍苍的老父亲，身为儿女本应想着如何回报。然而，黑龙江省肇东市五站镇一名叫吴哈托的男子，不仅未尽赡养父亲的义务，反而对已78岁高龄的老父施以“酷刑”，用电线捆绑四肢，用烧红的炉铲子烙，用缝衣针刺伤口，躺钉板，用牙签扎手指……令人发指的酷刑折磨老人达8个小时之久。面对大家的质问，民警的询问，吴哈托道出其中原委，原来这一切都只为自己的疑心——怀疑父亲与妻子有染。

　　9日，记者驱车赶往肇东市，采访当事人，接触办案民警，从他们口中还原了事件的始末。

　　1 七旬老翁惨遭儿子“刑讯逼供”

　　经过了那噩梦般的日子，满身伤痕的吴广禄生活无法自理，只能住进了市区一家敬老院，生活费用靠其哥哥资助。“我有三个儿子，吴哈托是老大。三个儿子先后成家后，我原来的老伴儿去世了，后来再娶的老伴也在去年10月末没了。也就是从那时候起，大儿子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淡。”老人告诉记者，刚受伤时看病的钱是跟朋友借的，后来亲戚来探望时给了些钱，还完朋友的，他手里也没剩什么了。好在还有哥哥帮忙。

　　如今，回想起当天那一幕，老人仍是心有余悸。“你们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害怕，他一直打我，折磨我……”当老人用颤抖地双手解开衣服时，身上一块块伤痕触目惊心。右肩至胸是一条泛着淡紫色的烫伤痕迹，腹部、左侧腰部及后腰满是深紫色的烫伤。左肩的两处稍轻微的烫伤已经长出了粉色的新肉，手腕处仍留有被电线捆绑过的痕迹。“左右两双手的6根指甲内被穿进了牙签，现在只有一处还有淤血。”强忍着疼痛，老人重新穿好了衣服，稍稳定了会儿情绪，一点点回忆当天的情景。

　　今年1月18日，吴广禄老人吃完晚饭插上门在屋里看电视。大约6点半左右，吴广禄听到大儿子吴哈托边敲门，边说心脏病犯了，想跟他拿点药。老人想也没想，赶紧开门给儿子找药吃。没想到，吴哈托吃完药并未离开，反而拿起老人的手机开始翻看。

　　“我当时光顾着看电视了，也没在意他干什么。谁知，他突然冲到我面前，扬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。”吴广禄一时懵了，转而气愤地和儿子理论，两人推搡了起来。年事已高的老人哪是儿子的对手，没几下就被摁倒在炕上。没等老人反应过来，吴哈托拿起电饭煲的电线把老人双手反绑在身后。

　　“我问他要干什么，他嚷着说，景琴子(吴哈托的媳妇)在家呢，咱们对质去……”就这样，老人被吴哈托连拖带拽地弄出了小屋。等老人缓过神时，已经身在儿子的屋子里。刚一进屋，不顾老人央求，吴哈托拿起绳子又将老人的双腿也捆了起来。看着空荡荡的屋里只剩下父子两人，老人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恐惧。

　　“我求他放了我，但他根本听不进去，就是一直让我说，让我交待。但我根本不知道他要知道啥，他到底要我交待些啥。”老人的“拒绝交待”让吴哈托十分恼火。他拿起手边烧热的路铲子冲老人身上烙去……

　　“屋里有酒，有花生米。烙铁稍凉些，他就坐下喝酒，吃花生米，继续让我交待。见我不说就扇我耳光，等铁铲子热了就再烙我。”见老人不交待，吴哈托又用缝衣针扎进老人被烫伤的右肩伤口上。老人疼痛难忍，在地上翻滚着躲避儿子残忍的刑罚。紧接着，吴哈托又找来牙签，掰断后插进老人手指甲。

　　“他还让我往一块钉满钉子的木板上躺，因为没扎进去，板子被他给撇了。”折腾到第二天凌晨3点多时，老人实在受不了了。此时，吴哈托威胁老人说，“再不说，我就用菜刀卸掉你的胳膊和大腿，弄死你，我再自杀。”老人忙哄儿子，“我都这个岁数了死倒没什么，反倒是你，才50多岁，还年轻。”被折磨得已经有气无力的老人跟儿子说，“你想让我说啥，我就说啥。”

　　此时，吴哈托拿出手机开始记录父亲吴广禄的“供词”。随着儿子的正式询问，老人才明白，原来儿子怀疑自己与儿媳妇有染。

　　担心儿子再施酷刑，吴广禄无奈地承认了自己与儿媳妇有关系。

　　见父亲终于招供了，吴哈托竟迫不及待地拨通了自己小舅子的电话，炫耀“成果”。“他跟他小舅子说，他终于拿到证据了。”吴广禄说，近两个小时后，三儿子和闻讯赶来的亲友们救下了他。

　　2 老人忍痛5个月未报案

　　令人不解的是，从吴哈托对老人实施暴力，到老人报案，中间竟间隔了5个月时间。对此，老人告诉记者，那时候好多人都劝他，别把事情闹出去。

　　老人被救下后，让三儿子到好友处借了2000元钱后，来到肇东市医院，但由于医院条件有限无法医治，老人辗转到了哈尔滨市第五医院。“住院需要押金，身上的钱也不够，连检查伤口到大夫开药，买药，又花去了1000多元。实在是没钱了，我就回家了。”就这样，吴广禄老人在家靠静点和抹烫伤药膏维持。静点维持到大年夜的前一天，大夫开的烫伤药膏到了正月十六也用完了。原本应回医院复诊，但因为没钱看病，老人又继续按原来的药方买药。

　　让老人心寒的是，大儿子吴哈托并没有对自己行为表示忏悔，没多久就带着儿媳妇到北京打工去了。老人在家看病期间，亲戚们来看过他，给过些钱，但根本不够支付医药费。老人的病拖拖拉拉地看着，直到5月，没钱看病，老人再也忍不住病痛的折磨了。5月10日，吴广禄走进五站派出所报了案。

　　当天值班的是五站派出所副所长张临和民警邱海。他们告诉记者说，5月10日，吴广禄老人来到派出所报案，当看到老人身上的伤口时，所有当班的民警都震惊了。“简直没法相信这是亲生儿子干的事！”民警们说，他们当天让老人进行伤情鉴定，确定为轻伤害后，于11日正式立案。

　　根据老人提供的电话号码，他们先后两次致电吴哈托。但吴哈托始终不肯回来，最后，民警告知其如不按期投案，将会被网上通缉。6月1日，吴哈托和妻子回到了五站镇，派出所当场将吴哈托拘留。

　　根据民警们回忆，老人的事情立案调查后，其亲友还有劝说老人的。但看到民警们出示的几张伤情照片后，亲友们便不发一言各自离去了。等待案件结果期间，无依无靠的老人连吃饭都没人管。没法子，他找到南方的哥哥，在哥哥的帮助下住进了现在的这个敬老院。

　　3 三年前分地惹儿子怨恨

　　吴广禄说，和大儿子的矛盾开始于第一个老伴儿去世后，那时三个儿子都成家了。“后来找的这个老伴儿对我仨儿子挺好的，有一年大儿子吴哈托春天播种贷款买种子时，这个老伴儿还帮忙还了1000元钱呢。”三年前，家里分到了10亩多地，大儿子想分地，并表示会给些钱。“我们老两口没啥收入，就靠包地挣钱，所以没答应。”也就是那一年，大儿子在年初八时返城打工前留给老人8篇文字，控诉老人对他的不公。

　　“信我让老儿子看完后就烧掉了，大致内容就是说我从小对他不好什么的。”老人说，那时和儿子的关系虽然僵化了些，但逢年过节的，儿子和儿媳妇还会来看他。直到去年10月末第二个老伴儿去世后，不知怎么，大儿子回来后始终不给老人好脸色看。

　　“我当时也问过三儿子，但三儿子说，他就是心情不好而已，不用管。”老人说，当时三儿子还开玩笑地说，吴哈托就是到了更年期了。于是，面对大儿子的冷淡，老人也没说什么。每天就是出去和老朋友玩，该吃饭时回家吃饭。

　　直到面对记者采访时，老人也想不明白，为什么大儿子会说自己和儿媳妇有暧昧关系。

　　“后来我听说，之前吴哈托就怀疑媳妇跟我有不正当关系，还当着他小舅子的面说了。他小舅子为这还踹过他几脚。”吴广禄老人说，儿子吴哈托的妻子是他外甥女，平日里两口子都在外地打工，打工结束了一起回家。说其与自己有不正当关系纯属子虚乌有。当然，在村民们眼中，吴哈托的妻子也是个非常正派的人。

　　然而，就是这子虚乌有的“暧昧事件”让吴广禄老人饱经摧残，也将生性多疑的吴哈托送进了班房。如今，吴哈托已被肇东市公安局刑事拘留。在看守所里的吴哈托也对自己的行为深为后悔，直说“自己脑子灌水了”。

　　□ 记者 高虹/文 王承旺/摄